真人图书馆：公共图书馆服务的新发展

喻立芹（福建省图书馆  福州  350001）

摘  要  在数字阅读的冲击下，公共图书馆要满足多样化的读者需求，必须探究新的服务理念和服务模式。本文简述真人图书馆的起源及在中国的发展概况，剖析公共图书馆开展真人图书馆活动的必然性与出现的问题，探究真人图书馆可持续发展的对策。

关键词  真人图书馆   真人图书  公共图书馆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指出，要进一步深化文化体制改革，建立健全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公共图书馆服务体系在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中占有重要地位，具有独特的文化传播功能优势。但从20世纪90年代末以来，随着互联网的普及、网上资源的增长、搜索引擎的广泛使用、移动阅读设施的出现，不少人开始怀疑公共图书馆继续存在的价值，公共图书馆开始面临严峻的危机。^[1]公共图书馆要谋求自身可持续发展的有效形式，就必须更加重视以人为本、普遍、平等的服务理念。而真人图书馆的出现，以其崭新的服务理念与服务模式在全球掀起了一股热潮。至2008年传入我国以来，虽然真人图书馆活动在一些地方得到探索实践，但作为服务全社会成员的公共图书馆却望而却步，参与组织真人图书馆活动比其系统图书馆更少，更不要说将其纳入公共图书馆常规服务体系之中。笔者认为，在数字化时代革命下公共图书馆要实现可持续发展，必须借鉴国外经验，将真人图书馆等新的服务形式纳入图书馆的服务体系中，并成为真人图书馆活动的主要承办主体。

1 真人图书馆的起源及在中国的发展概况

1.1 真人图书馆的起源

真人图书馆（Human Library）从诞生之初到2009年称为“真人图书馆”，它是一种以真人图书作为出借对象的纯公益性的图书馆服务活动。读者通过免费“借”一个活生生的人进行交流，获得更多见识。真人图书馆最早的活动源于1993年丹麦哥本哈根5位年轻人创立的“停止暴力”非政府青年组织，试图通过同辈教育的方式规劝丹麦青年抵制暴力。2000年7月，该组织受丹麦罗斯基德音乐节邀请举办了一次活动，叫做“真人图书馆”，现场出借75本真人图书与观众互动。其宗旨就是反对暴力、鼓励对话、消除偏见，在观众之间建立一种友谊。^[2] 由“停止暴力”组织发起的这种“真人图书”借阅活动，当时便被称为真人图书馆。由此真人图书馆正式诞生。一开始真人图书馆活动只在丹麦、匈牙利、芬兰、葡萄牙等欧洲国家流行，后来传到大洋洲、北美洲、澳洲、亚洲等地区数十个国家，举办了几百场。

1.2 真人图书馆在中国的发展概况

 首次将“真人图书馆”这一概念传入中国的是美籍华裔图书馆学家曾蕾教授。2008年4月25日，她以“远洋过客”为名，在“图书馆2.0中文论坛”上，首次以《新型图书馆新业务：出借的书是人》为题，用非常简短的篇幅向国内同行介绍真人图书馆。2008年11月21日，她又以《真人图书馆和真人图书》为题倡议实践此活动，并对活动的目的、具体做法和需要的人员简要作了说明。^[3] 2008年12月16日，国内首次真人图书馆活动——上海交通大学图书馆承办的“2008数字图书馆前沿问题高级研讨班”在上海举行。2009年3—6月，上海交通大学图书馆又举办了“鲜悦真人图书馆”活动。此后，同济大学、石家庄学院、南京师范大学、大连民族学院、上海大学、四川大学、武汉大学等高校图书馆相继开展了真人图书馆活动。目前国内规模最大的真人图书馆是依托于乐创益社区的荒岛图书馆。2013年4月20日，全国21个大城市的20多家荒岛图书馆，发起全国规模最大、最跨界多元的”真人图书2013”活动。与此同时, 韩潋、陈诗羽、李嘉鑫、星辰海、雷万锋、阮业君等年轻人在书店、书吧、咖啡厅、艺术空间、公园等场所创办了不同类型的真人图书馆。公共图书馆参与该领域的先例，是重庆图书馆于2012年4月开展的真人图书馆活动。目前只有辽宁铁岭市图书馆、河北邯郸市图书馆、深圳罗湖区图书馆、南京市六合区第二图书馆、山东省图书馆等少数几个公共图书馆开展了真人图书馆活动。

2 公共图书馆开展真人图书馆活动的必然性

2.1 构建和谐社会的需要

    当前我国的发展目标是构建全面小康的和谐社会，然而近期国内接连发生的一些暴力事件令人震惊。比如，2013年6月7日厦门BRT公交车恶意起火爆炸事件；2014年2月25日南京口腔医院护士陈星羽遭病人家属殴打致瘫痪；2014年3月1日昆明火车站发生有组织、有计划的严重暴力恐怖袭击事件。公共、公益、平等、包容是公共图书馆的核心理念和基本特征，公共图书馆具有促进社会和谐与包容的使命，可利用图书馆的文献资源和相关服务帮助弱势群体提高参与社会生活的能力，减少社会排斥。传统的图书馆通常是通过提供文献等固态资源、维护信息公平获取，来实现促进社会和谐的使命。而真人图书馆凭借的是真人图书这种活态资源，通过真诚平等的双向交流，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增进理解与包容，相互尊重，推动社会的多样化和谐发展。因此将真人图书馆纳入公共图书馆的服务理念与服务模式中，是构建和谐社会的需要。

2.2 公共图书馆功能创新的需要

    传统的公共图书馆服务模式是提供书籍、音像资料、电子传媒等显性知识，以实现社会教育功能，这在网络时代已受到挑战。要让更多的人愿意走进图书馆，获得更好的社会效益，就势必创新图书馆服务功能。占知识总量90%的隐性知识，都是难以通过语言文字图表符号明确表达出来的知识。隐性知识是创新的源泉，比显性知识更具有创造价值。而隐性知识的内隐性、易流失性，导致其在图书馆馆藏的空白。真人图书馆正是以“人”作为知识源，通过语言、肢体的双向交流，将潜藏在个体身上的隐性知识表达出来,并且具有即时、双向、有针对性、传播效率高等特点。公共图书馆开展真人图书馆活动，很好地将书与人融合在一起，在突破图书馆馆藏资源有限性的同时，也为读者提供了一种全新的阅读体验，创新了公共图书馆的服务功能和社会教育功能。

2.3 个人内心的需要

    现代社会，人们的阅读方式从传统的纸质阅读向数字化的网络阅读拓展，这增加了人们获取信息的途径，缩短了人与人之间的时空距离。但虚拟世界在满足人的信息需求的同时，却拉大了人与人的心理距离，手机族、低头族的出现，使人与人之间的沟通越来越少，人际关系的淡漠使得人们彼此之间缺乏信任，造成道德舆论约束力下降，社会凝聚力缺失。人类本性深处蕴藏着一种“情绪共鸣”的激情，而这种激情需要依托于特定的场合和空间以及一个特定的群体而激发。^[4]真人图书馆带给读者一种全新的阅读体验，以一种回归传统的方式，化解了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疏离感，将人们从终日依赖的虚拟网络空间向载负着特定经验、情感、智慧的真人拉近。^[5]这既拓展了阅读的内涵，又满足了不同群体面对面沟通的心理需要，锻炼了人们的表达能力。

3 公共图书馆在开展真人图书馆活动中存在的问题

3.1 缺乏专门的组织机构和统一的管理规范

    真人图书馆在国际上有自己的组织机构（http://humanlibrary.org）。世界各地许多真人图书馆活动在政府或社会各界支持下，成立了全国范围的真人图书馆组织。我国真人图书馆活动的各个组织主体仍处于自我摸索和各自运营的初级阶段，还没有成立全国性真人图书馆的专门组织机构，导致活动组织散乱。与此同时，公共图书馆在开展真人图书的征集、筛选、编目、借阅、管理保存等一些列环节都没有统一的管理规范，差异性较大，甚至出现异化现象。

3.2 公共图书馆参与少

公共图书馆在我国具有较高的公信力，有着固定的活动场所、广泛忠实的读者群、高素质的馆员队伍、专项财政拨款、多领域的专家人才等，这无疑为开展真人图书馆活动提供了有利条件。然而，最早、最多涉足真人图书馆领域的是高校图书馆，私人、社区等社会组织开展真人图书馆活动也比公共图书馆更为活跃。目前只有重庆、深圳罗湖区、邯郸等少数几个公共图书馆开展真人图书馆活动，一些服务水平较高的省级公共图书馆、经济发达地区的公共图书馆还没有开展该项活动。由于真人图书馆无论对馆员、读者还是对真人图书都有更高更多的要求，一些公共图书馆具有畏难心理，更热衷于讲座、沙龙、参考咨询等传统服务模式。

3.3 水土不服异化现象严重

真人图书馆最初的宗旨是反对暴力、鼓励对话、消除偏见。偏见型的真人图书无疑是最理想的书单。国外的真人图书种类涉及球迷、艾滋病患者、警察、素食者、同性恋、脱衣舞女郎、残疾人等各阶层几十个类别。但与外国真人图书的开放、自信程度不同，国内的弱势群体往往缺乏表达内心思想的勇气和意愿。在思维壁垒的冲击下，功利化的阅读需求、商业化诱惑又加剧了真人图书馆活动的异化，出借的只是真人图书的专长或特殊经历。如2012年11月4日深圳罗湖区图书馆在真人图书馆开馆首日收录了6位不同行业的专家作为真人图书；2013年7月14日重庆图书馆开启了海外版的真人图书馆，用全英文的交流方式让读者了解不同的异域文化和人文风情。还有一些真人图书馆活动实质上是无聊的宣讲会、功利的成功学讲座，甚至是有商业目的的推广会，与国际上真人图书馆活动宗旨相背离。

3.4 难以可持续发展

一项活动的开展，要能持续发展下去才有意义。目前我国真人图书馆的可持续发展出现了下几方面瓶颈：第一，经费缺乏。真人图书馆的公益性决定了其活动不产生经济效益，而需要一定经费的支持。虽然其所需的费用并不高，但是公共图书馆如果没有政府或其他社会组织的支持，要额外支出一笔费用有一定的困难。第二，好的真人图书难以招募。由于国人的保守、功利思想，许多人不愿意做免费的借阅者与他人分享自己的故事。加之，在交流过程中常常会涉及到个人隐私，一些读者法律意识淡薄，出现不尊重真人图书隐私的现象，这就要求真人图书要有较好的沟通能力、平和的心态和足够的心理准备。这些都导致难以招募到好的真人图书。第三，真人图书难保存。图书馆对真人图书没有拥有权，真人图书也没有副本，不能随时借阅，只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进行阅读，具有很强的时效性。真人图书传递的隐性知识是由人的经历、性格、学识等多方面决定的，具有多变性。这些都造成了真人图书难以保存。第四，缺乏反馈与合作机制。与国外真人图书馆重视收集服务效果反馈信息不同，公共图书馆在真人图书的征集、筛选、编目、借阅环节后就戛然而止，活动开展完后没有及时总结经验，发现问题，促进服务的不断完善。而且各个公共图书馆收集到的真人图书资源和活动经验都有交流、共享的价值，目前他们都是独自行动，缺乏交流与合作。

4 公共图书馆开展真人图书馆活动的对策

4.1 加大真人图书馆宣传力度

    真人图书馆作为舶来品，很多人还不知其为何物。公共图书馆要借助微博、微信、QQ、网站、广播、电视、报纸等对真人图书馆的服务内容和服务效果进行大力宣传，扩大真人图书馆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让全体社会成员革新保守观念、积极参与，保证活动的顺利开展和可持续发展。这方面公共图书馆可向上海交通大学图书馆、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图书馆等高校图书馆学习，通过建立专门的网站来宣传、推广真人图书馆服务。

4.2 加强科学管理与制度建设

4.2.1 成立真人图书馆专门组织机构，制定管理规范。真人图书馆需要有专门的组织机构牵头才有制度保障。公共图书馆是面向全体社会成员服务的，应借鉴国外真人图书馆组织机构，牵头成立我国专门的真人图书馆组织，建立官方网站，积极与各国真人图书馆组织取得联系，获得帮助与指导。这样在保证组织机构有章可循、有法可依的同时，还有利于国内外组织机构和国内各组织主体之间的交流合作，不断推动真人图书馆活动的可持续发展。与此同时，还要制定真人图书馆的管理规范，明确组织宗旨与目标，制定活动流程、活动准则要求、活动方式等一系列规则，使真人图书馆活动走向常规化、具体化。

4.2.2 加强对真人图书、读者、馆员的培训。读者与真人图书是通过语言和肢体进行双向交流，这就要求真人图书要有较好的表达能力和沟通技巧，交流的内容必须保证是健康安全的，不能随意发挥。通过培训让真人图书了解活动的程序和方式，进行模拟训练，掌握沟通技巧，了解注意事项。向读者介绍借阅的程序和规则，增强尊重他人隐私权、版权等法律意识，保证在友好和谐的氛围中开展活动。真人图书的征集、筛选、编目、借阅、保存等都对馆员有着更高的要求。要通过培训让他们明白活动目的，学习对真人图书的编目、保存等专业知识，掌握活动流程，熟知每一本真人图书并能帮助读者挑选自己想要的真人图书。同时还要学习一些心理学、社会学知识，以应对活动中真人图书和读者出现的心理、情绪方面的问题。

4.2.3 建立真人图书数字资源库。由于真人图书的难保存性、易变性和易流失性，决定了真人图书的保存只能通过现代技术手段。馆员可在读者与真人图书允许的前提下，采用录音、摄像等手段记录阅读交流过程。在记录过程中，馆员要注意保护个人隐私。通过对记录内容的整理加工、编目、制定索书号等建立数字资源库，以便有需要的读者在特定的场所进行再次阅读。

4.2.4 重视真人图书馆的反馈与合作机制。在活动结束后，图书馆让读者和真人图书填写各自的电子或纸质问卷调查表，或通过微信、微博留言，收集对活动、馆员、读者、真人图书的评价和建议，提出改进措施，完善活动方案。公共图书馆可借鉴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与开展真人图书馆的不同主体之间建立合作关系，实现互利共赢。如在得到真人图书许可的前提下共享真人图书，不仅可以解决真人图书难招募的问题，而且可以丰富真人图书资源，提高真人图书的使用率和影响力；公共图书馆可以为一些社区、个体组织的真人图书馆活动提供场地、人员及相关的培训；已开展真人图书馆活动的不同组织机构可通过相互交流取长补短，提高活动的整体质量。

4.3 寻求政府部门和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

真人图书馆是公益性质的服务活动，虽然公共图书馆有现成的场地，馆员和真人图书都是志愿服务的，但活动宣传、真人图书的交通和餐饮、活动场地的布置等还是需要相当资金的投入，这对靠政府财政拨款的公共图书馆来说是一笔额外的开支。因此公共图书馆要借鉴国外已有的经验，寻求政府部门和社会各界的支持。像丹麦真人图书馆除了政府投入外，欧洲议会每年还给100—200万欧元的补助。这既符合公共图书馆营造和谐社会的社会功能，提高公共图书馆和政府的公众形象，又符合当前“鼓励社会力量、社会资本参与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培养文化非营利组织”的国家政策。

参考文献

1 于群,李国新.公共图书馆业务培训指导纲要[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21.

2 真人图书馆.发源背景[EB/OL].[2014-04-17].http://baike.baidu.com/link?url=oedTMjufdk5h

Wi0wQcSwtZcY2_-FHloI5c96D59Ar9TUEZhMAuszEFacFL8jxO7SHni3ccGewUbELVqSs_o81.

3 王君学,宋馨华. 真人图书馆发展概况研究[J].图书情报工作,2010(13)：91-94，106.

4 阮锦麒.真人图书馆:公共图书馆读者服务的有益尝试[J].图书馆研究,2013(3):56-59.

5 凌美秀. 真人图书馆,还能走多远[J].高校图书馆工作,2013(4):94-96.

喻立芹  女，福建省图书馆助理馆员。

（收稿日期：2014-12-01。龚永年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