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辉洪（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 香港）
摘 要 回溯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举辨“中国现代文学珍本展——以民国时期上海、香港出版物为例”的展览背景及详情，具体说明大学图书馆与藏书家协作实践的经验。
关键词 卢玮銮 许定铭 香港中文大学 图书馆 中国现代文学珍本展
一、前言
清末民初是中国风起云涌、思潮激荡的时代，从政治、经济、文化等层面而言，中国都处于大变革的时代。动荡的时局往往是思想革新的大好契机，清末民初涌现的学说思潮，其见解之新颖、影响之广泛是千年来仅见的。新思潮、新学说能够在清末民初广泛流传，与当时大量出现的印刷媒体如报社、杂志社、书局等不无关系。据《辛亥革命时期期刊介绍》所述，1900年至1918年出版的期刊有七八百种之多。[1] 民国期间，书局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其中更有五大书局之说，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世界书局、大东书局、开明书店均为当时出版界的翘楚。据《民国时期总书目》所录，民国时期出版的单行本分17个类别逾12万种，是研究民国时期社会、政治、经济、历史、文化的丰富资源。[2]因此，民国时期的著作一直成为学者、藏书家收藏的对象。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为了展示香港地区收藏民国时期的文学作品，于2007年1月3日至2月28日主办“中国现代文学珍本展——以民国时期上海、香港出版物为例”，展品中除了馆藏的中国现代文学珍本外，还有香港著名教育家、学者、作家、藏书家卢玮銮女士2002年捐赠给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的中国现代文学珍本，[3] 以及香港著名作家、藏书家许定铭先生借展的中国现代文学珍本。[4] 本文首先说明中国现代文学珍本的涵意及价值，然后回溯“中国现代文学珍本展”的详情，藉此说明大学图书馆与藏书家协作实践所产生的成果。
二、中国现代文学珍本说明
北京大学陈平原教授指出: “经由阿英、唐弢等老一辈学者的努力，新文学也有珍本、善本，这个观念，已经得到学界乃至市场的认同；若初版《域外小说集》等堂而皇之地进入拍卖场，已充分证明这一点。”[5] 中国现代文学珍本是指中国现代文学作品中较为罕见的版本。罕见者，或因时间逐渐远去或因天灾人祸而辗转流散后尚能幸存的作品。部分作品流传至今，可能已经成为海内外仅见的“孤本”。例如，孙受匡于1923年在香港出版的小说《热血痕》 [6] ,以及罗拔高于1944年在香港出版的《山城雨景》[7] ,均未见于《民国时期总书目》及《中国现代文学总书目》这两种专门查找民国时期出版物的大型工具书之内，[8] 可见是非常难得的珍本。
民国时期出版的文学著作，一般以初版本的价值最高，原因有三：首先，初版本一般印数不多，流通量不大，能够保存下来的更少；其次，初版本记录作品面世时的原初面貌，是研究作家风格的发展及变化之重要材料；其三，初版本往往记录了时代的变迁、历史的发展，例如抗战胜利至1949年间，中国内地通货膨胀非常严重，出版社都不愿意出书，能够在这段时期出版的作品恰恰为这段历史留下一个印记。民国时期的初版本，固属珍品，可惜数目日少；因此，再版书在版本研究的意义上亦有其珍贵之处，应可归入珍本之列。当然，民国时期的文学作品往往带有浓厚的时代特征，作品本身已经是研究这段历史的理想素材。例如抗战期间出版的冀汸《跃动的夜》 [9] 、邹荻帆《意志的赌徒》等作品 [10]，表现了战争时期高涨的民族情绪。
此外，民国时期出版过不少重要的文学丛书，影响既深且广。这些丛书，无论从内容或装帧的角度而言，皆可窥见当时的文学特色及出版风格，极具研究价值。故此，巴金主编的《文学丛刊》、赵家璧的《晨光文学丛书》、商务印书馆的《小说月报丛刊》、良友图书公司的《一角丛书》等，亦属中国现代文学的珍贵版本。
三、“中国现代文学珍本展——以民国时期上海、香港出版物为例”简介
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举办“中国现代文学珍本展──以民国时期上海、香港出版物为例”，旨在展出民国时期（1911—1949）部分难得一见的珍本，加深读者对民国时期出版物的认识。这次展览邀请了卢玮銮女士及许定铭先生担任顾问，为展览设定主题，敲定展品。他们对中国现代文学有精湛的研究，并对中国现代文学书刊的出版有深厚的认识。这次展出的珍品有两个特点：其一，以文学作品为主，有助展现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在中国现代文学馆藏的发展方向；其二，以反映上海、香港两地出版界血脉相连的作品为主，例如先在国内创立、后因战乱在香港继续经营、最后在国内恢复出版的人间书屋、海洋书屋（群益出版社香港分社的名称）的作品为典型例子，又如上海怀正文化社的丛书是香港著名作家刘以鬯精心策划出版的作品。
这次展览主要收录民国时期在上海及香港以中文出版之中国现代文学书籍，期刊、报章并不收录在内。展览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介绍7家七间民国时期在上海或香港成立的出版社及其珍品，包括良友图书公司、文化生活出版社、日新出版社、怀正文化社、晨光出版公司、人间书屋及海洋书屋；第二部分为上述7家出版社以外的其他中国现代文学珍贵版本。展品收集的范围以民国时期初版本为主，同时兼及其他版本。1949年后，部分出版社如人间书屋的出版物在内容或版式设计方面，延续了1949年以前的出版风格，也斟酌展出。这次展览重点展出7家出版社的丛书如下：
·良友图书公司：《一角丛书》《良友文学丛书》《良友文库》《人间世丛书》《中篇创作新集》《现代散文新集》
·文化生活出版社：《文化生活丛刊》《文学丛刊》《文学小丛刊》《译文丛书》《文季丛书》《现代长篇小说丛书》《少年读物小丛刊》
·日新出版社：《日新文艺丛书》《日新小说丛刊》《青年文选》
·怀正文化社：《怀正文艺丛书》《雪垠创作集》
·晨光出版公司：《晨光文学丛书》《晨光世界文学丛书》
·人间书屋：《人间文丛》《人间诗丛》和《人间译丛》
·海洋书屋：《北方文丛》《万人丛书》《文艺理论丛书》
除了上述丛书外，这次展览还展出了民国时期上海和香港其他出版社的文学珍本，并设有民国时期出版概况的专题介绍、中国现代文学的珍本说明和7家出版社的简介，增加读者对这些作品的认识。陈平原认为：“至于排除商务、中华、世界、大东、开明等五大书局这么一种展览策略，更是明显带有拾遗补阙的史家眼光。因为，即便前者占有民国年间全部出版物的百分之六十，依旧有很多精致的小书局值得表彰。”[11] 这次展览特别编印了《书影留踪：中国现代文学珍本选》一书 [12]，收录了这次展览全部382部作品的书影、版权页和目录，部分作品更附有备注及说明。另外，书内还附有民国时期的出版概况及其他相关文章，方便读者掌握当时的历史背景及出版业情况，藉此加深读者对民国时期出版物的认识(见图1)。
图1：《书影留踪──中国现代文学珍本选》封面
这次展览的开幕礼于2007年1月3日举行，邀请到著名学者美国哈佛大学东亚语言及文明系王德威教授、北京大学中文系陈平原教授、香港著名藏书家许定铭先生及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前副馆长黄潘明珠女士担任主礼嘉宾（见图2）。展览期间，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于展览期间增设“中学生导赏团”，为中学生介绍中国现代文学珍本的特色，以及民国时期中国文学的出版概况。
图2：开幕礼剪彩仪式（左起：黄潘明珠女士、陈平原教授、王德威教授、许定铭先生）
四、结语
概言之，“中国现代文学珍本展”是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与藏书家协作实践的圆满成果。这次展览的顾问卢玮銮女士和许定铭先生除了为这次展览定下主题、敲定展品，更提供了他们的中国现代文学珍藏，使展品更加完备，展览更加吸引入。这次展览获媒体广泛报道，引起了社会人士的关注，有助推动中国现代文学在香港地区的研究和发展。[13] 过去10年来，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与藏书家多次协作举办大型的现代文学展览，包括“中国与新加坡现代作家签名本展览”（2008年）、“文学版图总览——中国现代文学珍藏选粹”（2009年）、“从民国到香港的儿童文学——以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馆藏为例”（2014年）等等，继续为现代文学的研究略尽绵力。
参考文献及注释
1 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文化史研究室.辛亥革命时期期刊介绍[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2 北京图书馆编.民国时期总书目:1911-1949[M].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85.
3 卢玮銮的简介参见马辉洪《从私人档案到公共档案──以“卢玮銮教授所藏香港文学档案”为例》，《档
案管理》2013年第1期，P.19-21。2016年4月，卢玮銮获香港艺术发展局颁发“2015
香港艺术发展奖” 最高荣誉的终身成就奖。
4 许定铭的简介见黄俊东《爱书成癖的读书人》，《书城》2008年第6期，P.81-84。此文是黄俊东为许定
铭《爱书人手记》所写的序言，见黄俊东《序》，收入许定铭《爱书人手记》,香港：天地图书有限公司，
2008年,P.3-10。
5,11 陈平原. 作为物质文化的“中国现代文学”[EB/OL].人民网.2007-01-15.http://theory.people.
com.cn/GB/49157/49165/5285373.html.本文为作者2007年1月3日在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中国现代文学珍本展”开幕典礼上的发言。
6 孙受匡.热血痕.[M]香港:虞初小说社,1923.
7 罗拔高.山城雨景[M].香港:香港华侨日报社,1944.
8 贾植芳,俞元桂主编.中国现代文学总书目[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1993.
9 冀汸.跃动的夜[M].上海:希望社,1947.
10 邹荻帆.意志的赌徒[M].中国:生活书店,1942.
12 黄潘明珠,马辉洪等编.书影留踪──中国现代文学珍本选[M].香港:香港中文大学大学图书馆系统，2007.
13 “中国现代文学珍本展”媒体报道包括：《香港中大举办中国现代文学珍本展》，《出版之门》，2007年1月；张俊峰：《中国现代文学珍本展》，《文汇报》，2007年1月8日，C3版；《香港中大举办中国现代 文学珍本展》，《CP1897.com书情报》，2007年1月29日,17.《香港中大举办中国现代文学珍本展》，《香港商报》，2007年2月11日，B6版；罗琅《兼容并包 书影留踪》，《信报财经新闻》，2007年2 月24日，P.24等。
马辉洪 香港中文大学新亚书院钱穆图书馆及联合书院胡忠多媒体图书馆主任
（收稿日期：2016-06-15。龚永年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