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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客家村落的宗教信仰特征 创建日期:    字体显示:  

主要责任者:刘大可

主题和关键词:客家;村落;宗教信仰

出版者:中国华侨出版社

来源:石壁与客家

摘要:

传统客家村落的宗教信仰特征

以武平县北部村落为例

刘大可

    关于客家村落宗教信仰的研究,以往人们偏重于现象的描述与个案的讨论,而对它进行总体分析却较为少见。本文试图在田野调查的基础上,以福建省武平县北部村落为例,对传统客家村落的宗教信仰特征进行总结与归纳。不当之处,请方家指正。

一、功利性与贿赂性

    武北村落一般百姓的神明信仰没有高深的理论做指导,也并未将神明完全看作彼岸世界之物,更没有将神明信仰看作道德复归、灵魂得救的媒介。如1949年以前的武北寺庙几乎没有得道的高僧,受过戒的和尚就很难得了。民国时期武北桃溪村东林寺的主持才仁和尚远近闻名,周边村落的“打大蘸”(放焰口)等盛大法事都要请他去主持才能镇住神鬼作怪,但他也仅仅是一个受过戒的和尚,远称不上是一个高僧。被称为武北“四大名寺”的亭头村太平寺、湘坑村保林寺、昭信村田心寺、龙坑村福田寺的主持也与他相差无几,而次一级的寺庙则大多由鲜寡孤独的老人守护,没有僧人主持。至于道士,小澜村陈屋的“老李师傅”算是武北范围内的著名道士,但他也只属于被讥为“道士偷吃和尚饭”的普安教道士,谈不上什么理论修养。神职人员的宗教素养是如此,更逞论一般百姓?

武北村落百姓崇拜神明的目的具有较强的功利性,表现在信仰态度上是有用则近,无用则疏;、平时不烧香,急时抱佛脚;见神明就烧香,遇有寺庙就朝拜。他们拜神,大多出于现实生活的需要,如祛病、去灾、除祟、攘邪、求子、求财、求功名利禄等等。一个神明或一座寺庙香火的兴旺与否,直接与该神明近期的“灵验”程度相关。一般百姓烧香拜佛,许愿还愿,基本上幻想以贿赂求神帮助,即用较小的代价(如供品、鞭炮、香烛等)换得较大的利益(如平安、得子、高升等)。例如,他们遇有大的灾难与危险,或希望发大财、高升等,往往会在神明面前许“大花”—猪、羊,并且在神明面前祷告时极尽阿谈奉承之能事。但如果遇到的是小麻烦或祈求的是一个较小的愿望,那么许诺的就可能只是“小花”—鸡、鸭、鱼或香油、鞭炮等一般的供品,许诺的“礼物”轻重与愿望的大小成正比。显然,在武北村落居民的内心深处,芸芸众神大多是势利贪小之辈,不但贪供品、喜奉承,而且避贱趋贵, “佑”人唯亲。

二、多神性

一个外国人曾说:“人们不能想象一个西方人同时既是基督徒,又是穆斯林,又是犹太教徒,然而人们常说,每个中国人都头戴儒冠(在国事典礼上),身着道袍(在有人得病道士光临时),足蹬僧履(举行丧礼时)。”(l)这一论述形象地说明了中国民间的多神崇拜特性。具体到武北村落,这种现象表现得更为明显。我们在武北村落长达7年的田野调查过程中,迄今尚未发现哪一个村落不具有多神崇拜特性。最常见到的宗教景观是,同一个村落中既有定光寺、观音堂,也有妈祖庙、仙师宫、三官堂,还有文庙、武庙,以及名目繁多的公王、社公、伯公等等。而寺庙里的所有塑像被一概以“菩萨”称之,“十方三宝”、太上老君、孔圣人是菩萨,定光古佛、天上圣母、伏虎禅师也是菩萨,观世音当然更是菩萨,关圣帝君、吉祥哥哥也都是菩萨。儒、道、释、巫可以亲如一家,甚至同居一寺观中和平共处、各司其职;即使刘邦??项羽这样的对头也可以合祀一完,共享人间香火。

这种多神崇拜特点还明显地体现在日常生活的各种仪式方面。在武北村落的丧葬仪式中,既有请道士主持的,也有请和尚主持的,有些甚至还是“道士偷吃和尚饭”—即以道士的身份举行佛教的法事。而在每年的神明祭祀活动中,孝经馆的活动大多由士绅主持;打酪活动既可以请和尚,也可以请道士;大规模的打蘸—“放焰口”则通常是和尚、道士同场竞技。更能说明问题的是,放焰口时还经常伴随着上刀山情节。按上刀山是华南民间道教一个不可缺少的部分,而放焰口则与佛教的密宗密不可分。由此可见,武北村落的宗教信仰中,民间和经院的道教、佛教是相互交织的。此外,在名称不一的打酞活动中,不但酿会的主题有儒、道、释、巫等多种形式,而且道士或和尚在每一次蘸会过程中所呼请的神明也是丰富多采的,全然不管它是儒的,还是道的,抑或是佛的、巫的。武北村落的这种笼而统之的全神崇拜,显然与他们信仰目的的功利性密切相关,有用则信,暂时无用也不得罪,因为所谓神佛的灵验是相对的、可移的,说不定哪天就用得着,“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多一个神明自然也多一分帮助。此外,武北村落的这种多神崇拜意识还基于当地人对宗教理论的漠视,无论是道教的虚空无为理论,还是佛教的“我心即佛”,对于他们来说都无疑是空洞的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