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烟业与土楼
       江太新 苏金玉
    一、建造土楼经济来源
    永定、南靖、平和、龙岩适中等县区，是福建省土楼最集中 的地方，其中又以永定为最。永定全县229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共有1882个主要以自然村落为单位的土楼群体，其中有圆楼 300余座。①这些土楼由于构造新颖、规模宏大、精致、文化内 涵丰厚，受到国内外建筑学界的广泛关注，也引起旅游界的巨大兴趣。
    永定自然条件并不优越，人称:八山一水一分田，是福建比 较著名的山区之一。又称:全邑山田五倍于平野，层累十余级不 盈一亩，农者艰于得耕。田之高燥者多瘾，岁只一收，田之卑湿 者多肥，岁可两收。第土薄水浅，无以备旱。故旬日不雨，则农 人争水矣，二十日不雨，则迎神祷雨矣。②这个多丘陵山地，农 耕条件并不优越，矿产资源又贫乏的地方，这些客家人依靠什么 条件，把自己的家园建设成为世界建筑史上的奇迹的土楼群呢? 除了当地具有丰富勃土、木材、竹子资源外，更为重要的是要有持续的、数量巨大的资金投人。这些资金有部分来自官员，他们 进人仕途以后，发家致富，把钱寄回老家买田置屋;也有华侨发 财以后，在老家投资建房;也有竹子资源丰富地方，设厂造纸， 赚钱发家，做起大楼。但这些都是个别的，不是关键所在，对永 定土楼建设具有长久影响的因素是:烟草种植业和制烟业的持续 发展，以及烟行(店、铺)长期繁荣、兴盛。据《永定土楼志 初稿》:“从明代至清代及至民国，外出经营‘条丝’烟业者很 多，操纵长江中下游的金融，竟达三四百年之久。这样一大部分 经营者(包括本地烟刀商、烟刀石生产者)大发其财。”①
    永定烟草种植何时开始，说法不一。涂僧认为:“明朝万历 年间，烟草引进永定。”②翁鼎山亦说:“明代万历年间。烟草传 人永定。”③当时人王简庵说:汀州府原来是偏僻山区，农民只 知道耕耘稼墙，“从无种烟网利之徒。自康熙三十四五年间，漳 民流寓于汀州，遂以种烟为业，因其所获之利息，数倍于稼墙， 汀民亦皆效尤。迩年以来八邑之膏腆田土，种烟者十居三四。”④ 不管是明万历年间传人也好，或是康熙年间引进也好，由于永定 水土适宜种烟，种出来的烟叶质量又好，所以发展极为迅速，到 康熙中后期，永定烟草种植已非常普遍，广大农村，几乎家家户 户种烟，人们说起农活，除了栽稻，开口就是种烟。⑤据蓝吉研 究:“单单高头一地，年产量最高时，曾超过10万斤。”据一位近九十高龄的烟农回忆:当年每百斤晒烟叶，最高价可以卖到 77元银元，最低时质量差的也可以卖到30余元银元。①“膏田种 烟，利倍于谷，十居其四。”②在经济利益驱动下，烟草种植已 成为当地重要经济来源。端午节正是当地烟叶收成季节，大量成 熟烟叶需要赶天气好时采摘、晾晒，但这时南方又是多雨季节， 晾晒的烟叶怕被雨淋。遭雨淋湿烟叶既影响质量，又影响外观， 更重要的是影响经济收人。因此必须赶在下雨之前，动员全家老 少齐上阵，及时抢收。传说:当地有些地方端午节家宴为什么不 是在中午举行，而是改在晚间进行呢?其原因是某年端午正要家 宴时，忽然下起雨来，全家人立刻紧急动员，奔赴晒烟场上收烟 查。待到烟笠收齐，回家一看，桌上摆着的好些佳肴竟被猫呀、 狗呀糟蹋得“杯盘狼藉”了。一气之下，某公太规定，自此子子 孙孙过端午节，改在晚上吃节日饭。③这虽然是一个传说，但明 白无误地揭示了烟草种植业在永定农民家庭经济生活中的重要地位。
    烟草加工业也得到迅猛发展。从乾隆至民国十五年(1926 年)间，抚市地区先后开办的烟棚(厂)就有200多间。④这些 条丝烟除当地销售一部分外，其余烟丝都运销到全国各大城市， 如上海、南京、杭州、九江、赣州、新余、武汉、重庆、巴县、 成都、长沙、湘潭、浏阳、贵州贵定、广东广州、汕头等。也有 部分销售到南洋群岛，有的还销售到俄罗斯。据民国五年(1916年)调查:上杭所出条丝“每年约三千担而弱，不及永定十分之 一”。①也有人说:每年远销大江南北和南洋各地达300余万公 斤，价值银元200余万，成为永定的主要财源。靠经营条丝烟而 成为大小财东的，乡乡都不乏其人。②据《永定县志》记载，全 县每年条丝烟出口达五六万笼(箱)，约值200多万银元。依抚 市烟笼重量每笼45公斤计，那么每年永定出口销售的条丝烟就 有225万公斤至270万公斤。这之中光抚市条丝烟产量就占五分 之一，经济收人每年达40万至50多万银元。③就抚溪乡而言， 从乾隆至民国十五年间，先后开办的烟棚(厂)资本在10万元以上大烟号有31家。④详见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