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保婚俗
     李升宝
   清流四保是悠悠客家主河道上的一条支流。这个由连城、宁化、长汀、清流四县结合部的婚姻十分奇特，尽管它折磨着一代又一代的青年男女，但还是顽强地被世代承袭相传.甚而使那些繁文褥礼，经过悠悠岁月的不断淘汰、增添，而日趋完善，形成无法逾越的鸿沟.这问题，很少见诸于文字阐释，至今未能引起专家学者的广泛注意。作为四保乡人的笔者，愿对这地区婚姻作粗浅的探讨，但愿它能提供对于愿意研究四保文化和风情的人们以借鉴，起到投石引路的作用。
    婚姻形式
    聘金和迎娶仪式的壮仪是四保婚姻的最大特点，很难考察是始于何时，只是在一代又一代人心里留下喜悦和忧愁交织的阴影。在漫长的封建时代，四保婚姻形式大体如下:
    一、童养媳:四保人多地少、谋生之路短缺，每个父母总想少花钱、早日给儿子找个女人，完成终身大事。那些生活艰难之家，还是在报解之中、有的是三几岁的女儿，随便换取一些彩礼和聘金、找个相差无几的女婿，便将女儿草草给人作童养媳，待到十五六岁再行成亲完房。至今在四保60岁以上的男子的婚姻.有70%以上是以这种形式形成的。他们既是夫妻、又象兄妹，虽也有打打骂骂、吵吵闹闹，但极少分道扬镇，即使双方感情再不融洽，也只是这样凑合着过一辈子别无他途。
    二、等郎妹:是四保又一种婚姻形式，“十八女嫁周岁郎，夭天夜里抱上床.半夜三更讨奶吃，甩你一掌不认娘”。这首山歌生动细腻地表达了一个“等郎妹”的痛苦心情.她们挨着时日，等呀等的，待到长大成人，才和一个刚出世的孩子成亲，使青春埙落，花容憔悴，大好时光抛掷。
    三、明媒正娶:就是男女长大成人之后，凭媒灼之言、由父母之命，按乡村习俗迎娶人门。这是最体面最隆重的婚姻形式。这类婚姻，大多是稍稍有钱人家操办，也有出于无奈，待儿女们长大成人，父母只好背着一身债来成亲。
    还有一条紧紧捆缚着妇女的绳索，就是男人夭折之后，女子不能再醮.《清流县志》称:邹氏，早寡，守节终身，“吴氏，早寡、甘贫，矢志三十余年”.即为此类.
    随着社会的进步、交通的发达、《婚姻法》的颁布，如今，童养媳已基本消失，而依凭“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的婚姻形式还占着一定的主导地位。真正自由结合的婚姻，在当今农村一般的农民阶层占不到一半。但再蘸之妇已是屡见不鲜，这条绳索被彻底的斩断了。
    四保村民严格履行祖先的遗训:同姓不婚，同村不婚。四保乡村是一村一个姓氏，极少别姓杂居。在漫长的封建社会自然形成同姓不婚的定例.只是进人到八十年代后。在2500余丁口的长校乡，才有一对同姓为婚的夫妻，用他们的坚强之手冲破那个紧紧的藩篱.他们付出了极大的勇气和毅力.但另有一对青年在共同劳动之中建立起来的爱情，由于乡亲、父母、兄弟的全部反对，被视之为是异端邪说，导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自此，又没有人再敢重复旧辙，重演那个悲剧。即使萌发了那样的爱情，也只能扼杀在萌芽之中。
    这种没有真正爱情的婚姻，使许多家庭很少融洽和睦的氛围。如今，这种婚姻形式正在逐步根除，但需要从这块土地上彻底根绝，还是需要人们继续奋斗。
    繁褥的婚礼
   《清流县志》称:四保婚姻“嫁娶论财严。四保的婚俗有着使人难以容忍的繁文缉礼，归纳起来，大体如下:
    一、定亲:由媒人在男女各方家庭说合达成大体一致的协议，并向神灵求签问卦以定违从之后，即选定良辰吉日按女家开出的红帖议定聘金，以取得一致意见，便当即交换红帖，予以定亲。自此，男女双方以亲戚相待，每到端午和春节，在未成亲之前，男家要按乡俗给女方送年送节.
    二、聘金:在封建社会，聘金昂贵。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颁布了婚姻法;聘金有所收敛，只是少许的以示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八十年代后，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施行，聘金又重行兴起，而且数额益增。一般聘金大体需银元100~130枚，人民币3000一4000元、稻谷1000~2000斤、猪牛肉500斤，女方回奉礼物约3000元。结婚男方所付出的全部开支需1.5万元以上，是一个农户很难承受的经济负担。至今也没有丝毫收敛。
    三、迎亲:迎亲的一系列过程，如出门、人门、拜堂都需严格按择定的时辰进行，不得任何怠慢。这夭午后，新娘沐浴之后即换穿簇新的纯白内衣，全红的衣裤鞋袜，紧守闺房寸步不出，由女伴相陪.迎亲队伍必须选定在黄昏的适当时候到达女家。来迟来早都将遭到女家的斥责。他们挑着松明、花烛、扛着染红的猪头，伴着两位伴娘，约10人左右，谨小慎微的踏上征程，说着许多好话、小心翼翼的来到女家。旋而，女家亲人领着他们到祖祠焚香点烛，送给五代以内的每户亲人一对红烛。当晚宴请宾客。吃罢嫁女酒，宾客云散之后，迎亲的和女方亲属便开始惯例的吵嘴，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即使双方十分满意无可挑剔，女方亲属也将提出许多苛虐无理的条件责难对方，激怒对方，引起“战争”。不知底细的人还以为是抡亲逼亲，即将大动干戈呢!当地人却认为:迎亲之日，双方吵得热热闹闹，是吉祥幸福、人丁兴旺的象征.即使家长们通情达理，亲属们也要板起阴沉严竣的脸孔、摆开一副决斗的架势.吵闹完之后，就由一位德高望重的妇孺牵着新娘到祖祠拜别祖先。早在那儿迎候的父亲伶着女儿焚香点烛，末了，父女各喝一杯告别酒，在花炮齐鸣、新娘嚎陶哭声中袅娜而去，继而，关紧大门，父母在家伤心大哭。
    四、拜堂:是次日上午举行，由亲友陪同，领着新郎新娘，抬着三牲供品的扛盒到祖祠拜敬祖先、拜敬天地、夫妻互拜，以示祖宗的认可、天地的作证。
    五、闹房:夜里，在男家厅室和新房同时举行。一般规模不大，通常是二三十人，全是男方的好友，没有女客参加。女人只能作观众。凡来参加闹房的人，每人都要放一串花炮，以示庆贺。以豁拳、喝酒开始，继而，各人便别出心裁、绞尽脑汁逗弄新郎新娘，但无论那种笑闹，他们都不能拒绝发火，只能笑脸相迎.否则将招来更大的“报复”，直至夜阑更深，历经几多“浩劫”，待人们觉着浓兴已衰，方兴尽而散。
    婚姻的成因
    每一个民俗事象的形成都取决于自然和社会的两大因素，四保婚姻的成因也不例外。落后的经济状况和文化背景，是形成四保婚姻的主要原因。
    四保先民属客家，这是汉民族的一支重要民系.其祖先大多来。自边远的陕西、甘肃等地。长校村的门楼、招牌、甚至在农民的斗笠上，至今仍然书写着偌大的“陇西”大字，以表祖先的由来和对先祖的追念之情.较早的先民东山村的萧姓，是萧缘的后裔，这个村建于唐初，后经几次修建的理公庙都还供奉着萧憬的神象.这些先民初来这过去被视之为蛮夷的不毛之地，深感创业的艰辛，不仅交通不便、文化落后，而且谋生困苦，温饱难保，人民困窘万状，加上北方先民向这儿移植的增多，能供垦荒耕种的土地极少，在那几乎是洪荒年代，人们的一切只好无知的求助于神灵，卜算疾病吉凶，并把这些予兆逐渐的幻化为婚姻习俗，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充实完善，便以独特的形式建设和创造着自己的婚姻习俗，以确保子孙在这块土地上世代繁衍，不致使生命自行消失，才能有自已永远的立足之地，烙下了那个时代的深重印记。
    由此观之，四保婚姻习俗的形成，基本上取决于神灵，卜卦、星相。倘若神灵不保、星相不符，即使这对男女很相般配.作父母的也只能忍痛割爱，宁愿找一个星相相配的傻蛋.男婚女嫁之中，人们渐渐认识到，山野偏僻之乡只有男人才是开基创业的劳力，只有男人才能主宰一个家庭、一块土地的命运，只有男人才是一家的撑夭大柱，男人便成了家庭的核心。为了维护这个核心，男人们便决心将女子娶到自己家庭，便形成以钱财论婚配的形式。钱财多寡取决于女子素质。如今的聘金有一个比较稳定的数额.其先决条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