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客家婚姻形态一瞥

李坦生

客家地区旧时的婚姻形态，有的与其他地区相同，有的则迥异，就客家地区而言，此地与彼地亦不尽相同。本文记述的是笔者家乡闽西武平旧时的婚姻形态。

旧时客家人的婚姻要遵循封建礼教“父母之命，媒约之言”;相信天命，要“八字相偕”;讲究门第，要“门当户对”。绝大多数是一夫一妻。结婚年龄一般都过早，据武平县政府1937年风习调查记载，当时男女的平均婚龄才15.24岁。

从讲亲到归门大致要经过七个步骤:论八字、过彩、踏人家，小扎、大扎、送日子、归门。男女双方都得遵守约定俗成婚嫁禁忌:同姓不通婚;不与结仇的家族通婚(如旧时武平万安谢、朱两姓不联姻);带孝期间不迎亲(父母孝期为3年，祖父母孝期为1年，无人操持家务的特困户，须经族长许可才能借服完婚);嫁奋中不能备席子(因“席子”与“戏子”谐音，而旧时的娟妓也别称“戏子");新床不垫棉被，只能铺早稻秆为垫(取“早生贵子”之意);忌将衣服借给他人作嫁衣(有句俗话:“宁借给人装硷，不借给人妆嫁");出嫁时新娘不穿线衫(因线衫多空洞，有不真心实意之嫌);如果两个迎亲队伍相遇，则各占高处，两位新娘递换手巾，以示不分高低;如果两个迎亲队伍同时同路同方向，要努力争先行;拜堂时与新娘属相相克者，当避开不宜观看，以免对新娘不吉利。这些迷信观念、陈规陋俗，束缚了人们思想，捆住了人们的手脚，也拆散了一些有情人。旧时聘金多，据1937年武平县政府的调查记载，那时一般是200一300元法币(大约相当于20。一300银元)。后来由于国民党的法币贬值，都改为谷子计算，一般为30一50石谷子。讲定之后，从总数中减去1元或1石，尾数留个“九”，隐意为“久久长”。除钱(谷)外，还要鱼、肉、鸡鸭、蛋饼等，而女家则要置办一整套的嫁仓，从被帐、衣饰、箱橱到脚盆、尿桶、火笼，一应备齐，归门时跟随新娘的花轿一起送去。当时流传这样的俗话:“上等人家垫钱嫁女(除一套嫁仓外，还有陪嫁田、压箱角银等，价值往往超过聘金)，中等人家将钱嫁女，下等人家赚钱嫁女。”

到了“过门"(迎亲)那天，择定时辰，抬着花轿，轿前举着两个大灯笼，一人用连枝带叶的茶花树枝拖地(用意为避邪和富贵吉祥)，吹鼓手吹吹打打，轿后面跟着一串挑着抬着的嫁仓，最后面是媒婆提着火笼，火笼上面放着一双新娘的绣花鞋，一行人拉长队伍来到女家。这时，新娘在别人帮助下梳妆打扮，穿上大红衣服。在大厅里，点一盏灯放在量谷的斗中，上盖米筛，米筛上放着新娘的鞋袜，新娘坐着脚伸到米筛上穿鞋袜，潜意为光明在前，百子千孙。上轿时辰一到，燃放鞭饱，鼓乐喧天，父亲扶着女儿出家门上花轿，将花轿门关起来上锁。到了男家，大厅门口空地中间放一面爬篮(竹制用具，扁圆形，直径约1.2米，高约20公分，用来筛米、晒放食物等)，花轿就停放在爬篮上面(爬篮象征八卦，意为新娘到了夫家，大吉大利，夫妻白头到老，团团圆圆)。进门时辰一到，燃放爆竹，奏乐，新郎给花轿开锁打门，扶出新娘，此时，亲属中的年轻姑嫂们，利用新娘头披红纱巾、手执扇子遮面的机会，用杉叶针轻轻撩刺，弄得新娘躲躲闪闪以取乐。然后再由福寿齐全的亲属老太婆扶进大厅行婚礼。厅堂上挂了祖宗像，点亮花烛，新郎新娘烧香，先拜天地后拜祖宗、高堂，再夫妻互拜。接着端给新娘一碗白糖豆腐，表示“合水色”(和水土)，吃了夫妻幸福美满，全家和睦，水土调和，身体健康。然后新娘由媒婆扶入点亮花烛的洞房，新郎轻轻掀去新娘的红头巾，小俩口合晋交杯，俗称“打交杯”。交杯酒一般不用酒杯，用碗盛红蛋加些米酒。新郎先夹一个红蛋给新娘吃，新娘也同样回敬。至此婚礼便告结束，请看热闹的亲友吃糖果、花生。接下去便是摆宴请客，通常午餐请女客，晚席男宾，不论客人多少，一般当天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