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70:究竟是谁“疯了”?——读弘笃小说《风搅雪》后感

2016-03-04 字号:

     宁德作家弘笃同学把他的小说《风搅雪》发到我的邮箱,嘱我写一篇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我迟迟没有动笔,是担心自己不能准确地表达读这篇小说的感受。

其实,在读完这篇小说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认真想想,好像又说不上为什么。是被故事的情节所感动,还是为故事中人物命运多舛所感叹,总之,矛盾、复杂、烦乱的心情让我久久不能平静。但我觉得,这绝对是一篇让人愿意认真读下去,而且绝对不乏味的小说。

我一直知道,在人的一生中也许发生的故事太多,只是需要有心人善于去记录它,编辑它。也许每一次不经意的相遇都是一个美丽的故事,每一次的争吵是一个故事,每一次的感动也是一个故事。在人生中有太多的故事,在故事中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感情,或许是亲情,或许是友情,或许是爱情,或者是一种超越一切的叫不上名的情……总之,故事中只因为有了“情”而感人,只因有了“义”而绵长。

故事发生在祖国西北的一个小县城——阳春县的大冬天,一开始就吸引人眼球。从因为路面结冰,人们外出受阻开始描写,然后,连续几晚,县直单位的招牌被人恶作剧地更换了,县医院与县兽医站更换,县计生局与县配种站更换,看似在恶作剧,但颇具黑色幽默,读之让人忍俊不禁。然后,我很想探究这其中的奥秘,究竟为什么要这样恶作剧?是谁在搞恶作剧?

紧接着几晚,环保局的牌子被做了手脚,变成了“不保局”,县公安局的牌子不翼而飞,引出了环保局局长顾权宝和公安局副局长刘谦,交代了这两人之间的特殊关系。

围绕这个案件的立案、侦查等过程,作者描述了小县城官场上的一些潜规则。公安局霍局长、周县长等人物语言和性格描写也很有特色,县里人事调整以及个人内心打的小九九,都让人佩服作者对基层机关工作现状的熟悉和平时对生活细节的观察积累。

随着案情逐渐深入,作案人目标锁定在高岁虎身上。这个小说中主人公的人物刻画,是这篇小说最大的亮点。从而引出了一段发生在五年前的往事,让人感叹不已。作者塑造的高岁虎这个西北农民,个性鲜明,虽然地位卑微,却才华横溢,他身怀祖传转鼓打法,在每年的县锣鼓大会上出尽风头,但也就因为这个,五年前的那次锣鼓大会却逆转了他的命运。

小说中还塑造了一位没有露面的幕后大人物——本县的一位老革命郑老,是省顾委会唯一健在的委员,称他是阳春县的一笔财富。从省里通知郑老要回乡看锣鼓大会开始,小说花了比较长的篇幅来描写县委、县政府组织这场锣鼓大会的经过,以及高岁虎极尽哀荣,从人生最得意时候变成一个疯子的前因后果。让我有目不转睛,想一探究竟的冲动。

随着高岁虎被缉拿归案,事情到此应该有个了结了,但作者并没有急忙收笔,而是笔锋一转,提到了县里的人事调整。从公安局刘副局长与环保局顾局长的应酬交谈中,官场的一些不可为外人道出的浅规则尽在其中,让人不得不感叹官场交往的复杂和官场文化的深不可测。

小说在快结束时又隆重安排了一场锣鼓大会,让已经“疯了”的高岁虎再次风光登场,可见作者对这个人物的偏爱。虽然最终郑老没能回县城观看演出,但这个排练的过程描写很精彩,让人既感叹高岁虎锣鼓技艺的高超,又对他这个社会最底层人物在权力面前完全没有左右自己命运的能力,只能以“疯了”来换取一些廉价的同情,而感慨、难过。在最后的县城正月十五锣鼓大会表演中,高岁虎表现突出,高家坡锣鼓队的“风搅雪”颇有气势。在此,我情不自禁的对“究竟是谁疯了”提出质疑:是高岁虎?还是那些官员?或者就是这个现实而疯狂的社会?

小说的结尾,县城单位的招牌继续被高岁虎恶作剧着,不是换位置了,就是被抠去了偏旁部首。已经由公安局副局长位置提拔为县城市执法大队长的刘谦面对被破坏的牌匾,“刚要开口叫骂,路边一根结满冰甲的柳梢随风横扫在他的脸上。老刘的脸被抽麻了,半天返不过神来,木偶般呆呆的站立在风雪中。”

我感觉,那结满冰甲的柳梢打中的不仅仅是老刘的脸,应该还有那颗良知尚存的良心吧?

我知道作家弘笃是西安人,从部队转业到我们宁德市政法部门任职。他的这些特殊的经历,使他的文学创作带着鲜明的个人色彩,在福建作家群体中显得卓尔不群,很是抢眼。从他的小说中,我们经常能感受到作者对西北农村生活的热爱,以及对政法机关工作的知根知底。可见,他是个热爱家乡,热爱自己本职工作的人。从他描述的“高岁虎”这个人物身上,我深深感受到作者对底层人民的同情和对官场黑暗的厌恶。

我知道,作为作家,有时也会被自己塑造的人物命运所感动,有时会被那些伤害所刺痛,有时也会为那些无奈而叹息,有时又会被人物的勇气所感染。不论如何,作家写出了自己的感情,因为他首先感动的是他自己。虽然,最后的结局并不是太圆满,问题似乎也没有得到解决,可作者毕竟曾经把关注的目光停留在这上头,并且,我知道,这样的目光还会持续,因为,作为作家,良知和正义是应该始终坚持和追求的。

我喜欢小说中高岁虎这个人物,虽然他地位卑微、行为猥琐,但他那看似疯了的举动,比那些所谓的高高在上的“正人君子”强一百倍。当然,我也为老刘身在官场,左右逢源的复杂心情而困扰,为他既心怀同情又担心官帽的无奈而复杂的心情感到可悲。

故事已经结束了,但心情仍然无法平静,脑海中依然会出现高岁虎穿着协警的衣服,腰别塑料手枪,兴高采烈的在表演“风搅雪”的场面。

我知道弘笃是个勤奋而高产的作家,我期待他下一部更加精彩的作品问世。